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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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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月以來,楚冽,水離殤和火雲魔姬等人帶領著魔界軍隊橫掃天下,勢不可擋。先是人界,人界最是不堪一擊。然後是仙界,除了天宗源,仙界各門各派都先後淪陷。妖魔界是早已合為一體,楚冽本身就是妖界的首領。

黑色的魔神殿裏,東方微塵靜靜的躺在蓮花池邊,懷抱著縱星杖,伸手輕輕的觸摸著蓮池裏的冰蓮。雖然極力的隱忍著,卻還是不知不覺濕紅了眼睛。五十年前聖蓮族發生的一切至今依舊歷歷在目,猶若昨日發生的事,依然讓她心痛得快要死去。自從她再次踏上聖蓮族,深埋在心裏的仇恨之火又破土而出幾乎將她擊潰。所以她放縱楚冽等人肆虐天下,否則她怕她會等不到那一天。

聖黎夜,伯父,伯母……,你們耐心的等待,命運的齒輪即將重新啟動,一切都將重新開始……

身後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輕響。

盛玉的腳步聲何時變得這麽輕了?不可能是他。也不可能是小鳳凰和香雪兒,他們兩個總像風一樣。更不可能是楚冽他們。東方微塵回過頭來,身子渾然一震,臉上表情瞬間定格住。

只見前面一塵不染的天情,他正負手無聲的看著她。光潔的黑玉石地板倒映著他出塵絕世的身影。

東方微塵想不到會是他,有點反應不過來,一時竟開不了口。他說過她不再是他的徒弟。

靜靜的誰也沒有開口。

東方微塵有些不自在的起身坐了起來,“天尊。”

天情微微一震,什麽時候他們變得如此陌生了?東方微塵忽然發現不知要開口說些什麽才好,原來他們已經變得如此生疏,無話可說了麽?

天情轉眼望著蓮池裏盛開的冰蓮,剛才在來的路上他都看到了,滿魔都種上了冰蓮。她始終還是放不下。

東方微塵微微有些不知所措,淺笑道:“呵,這些冰蓮種在這黑色的地方更好吧,更有些幽意更顯得脫俗出塵。不錯吧,是盛玉種的。”

天情心裏一嘆,轉而看著她,“為什麽還要那麽做?”現在的她已經變得讓他看不透了。她能為了幫助渡化那些陰靈而再次到聖蓮族去,卻放任楚冽他們荼毒天下?

東方微塵有些不明白的看著他。

天情看了她片刻,走了過去,對她伸出了手。

看著眼前白得晃眼的手,東方微塵不由自主的將手放到他的手裏,這一刻她恍惚間有了回到從前的感覺。

天情握住她的手將她拉起,帶著她飛上天空。

二人飛過很多地方,所到之處無不是屍橫遍野,無數人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災禍連天,慘絕人寰。

二人在半空中停了下來。

天情轉眼看著她,道:“你看到了麽?這個世界已經殘破不堪,為什麽還要放任他們那麽做?”

東方微塵心底一嘆,原來他來找她是為了這個。

“我知道,是我讓他們這麽做的。”東方微塵平靜的道,仿佛底下成堆的屍體一點都不關她的事,仿佛那只不過是一堆堆山石黃土而不是屍體。

“你到底想幹什麽?”天情滿心的悲涼,他都看她不透了,如果五十年前她說出這樣的話他會以為是她負氣的話。可是現在不是,他知道不是,現在的她無比的清醒,卻最是捉摸不透難以理解。

東方微塵轉過頭去,眼睛看著遠方,悲憫的聲音道:“你說的對,這個世界已經殘破不堪,殘破得再無法承載什麽。既然不能救,不如徹底毀了它。重新開始。”

天情發現她在說這話的時候眼色在漸漸的加深。她竟能以如此悲憫的姿態說出如此冷酷的話?什麽時候她對生命變得如此無動於衷了?

“塵兒,收手吧,不要再錯下去了。”

東方微塵轉而看定了他,“收不了手了,不能收手。我沒有錯,現在我大概能了解我到底該做什麽。”

天情心裏一窒,不可置否的看著她,“你知道再這麽下去結局會演變成什麽樣麽?”

東方微塵微窒,他這是在擔心她麽?他還會擔心她的麽?“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她預見了,是的,她預見了……

“天尊,五十年的時間就快到了,新的命運即將出現。所以在那之前,這延續了五十年的悲劇必將做一個了結,在這不到一年的時間內。”東方微塵無比堅定的道,說完對他微微一笑,“天尊,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天情心裏有些悲涼,他明白了,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麽他會覺得不甘和無措,因為她已經完全的脫離了自己,已經能展翅獨自飛翔了,已經再不需要他了。

“媽媽,你在發什麽呆?”小鳳凰乖乖的在她身邊坐下,把頭探到她面前認真的看她。

東方微塵忍不住擡手輕撫他的頭,雖然他的樣子是變了,可是依然那麽小,就一小毛孩。

“小鳳凰,我是什麽神。”

小鳳凰有些迷茫的搖搖頭,“媽媽,我雖然記起了很多事,但不是全部。要等我完全長大了才能記起來。現在我還不知道媽媽是什麽神,也許爸爸知道。”

東方微塵一嘆,她現在最想要的就是拿到天石,可是她卻知道那是不可能辦得到的事,她太了解天情了,根本就沒有辦法能從他手中拿到天石。她都不知道那即將到來的契機會是什麽?

“那小鳳凰都知道了些什麽呢?”

小鳳凰想了想,“我就先跟媽媽說一些上古時代的大事吧。最大事件就是神戰,那次大戰毀天滅地,幾乎所有的一切都毀滅了,所有人都死了,血流成河,天地破損得極其厲害。最後有一個神從九天之外找到了一塊蘊含無窮能量的石頭修補了這個破損的天地……”

東方微塵眼睛一亮,“等等,你說什麽?”

“神戰啊。”

“不是,你說那個神在九天之外找到一塊能量石,那他是怎麽找到的?”

“媽媽,這個我知道,當時我就在她身邊。她在九天之上許願,然後就有一顆流星劃落下來…”

“可以許願的流星?”

“呵呵…原來媽媽也知道啊。”

東方微塵欣喜莫名,原來師父跟她說過的可以許願的流星是真的。

“那麽那個神呢?”

小鳳凰臉上閃過一絲悲傷,“她死了,她的血肉化作了無數碎片修覆了大地,她的靈魂修覆了天空。”

“真的在九天之上許願就有用麽?”

“一般人當然沒用,但神可以,因為這是神的願望。媽媽跟她是不一樣的神,但也可以,因為媽媽也是神。”

神的願望?這難道就是她想要的契機麽?

“小鳳凰,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是神?”

“是的,媽媽。所以我才叫你媽媽啊,因為我是鳳凰,鳳凰只認神作主人,這是我的本能。”

東方微塵伸手寵溺的摸摸他的頭。

小鳳凰半瞇起眼睛享受著她的撫摸,認真的道:“媽媽想找到願望石?”

東方微塵不由一嘆。

小鳳凰突然變身化出鳳凰的原形,東方微塵不由一驚,不解的看著他,“小鳳凰?”卻見小鳳凰將自己最美麗的尾翎伸到她的面前。

“媽媽,撥下我尾翎上的最美麗的一根。”

“為何?”

“媽媽,宇宙是平衡的,等同代價。我的尾翎是一種願望介體。”

等同代價。東方微塵心裏突然有種悲涼的感觸。

占星臺上。東方微塵望了望星空,閉上眼睛對著鳳凰最美麗的尾翎默默的全心全意的虔誠的祈禱著。小鳳凰說對著九天許願就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已無計可施,只能姑且試試了。想在天情身上偷得天石想都不用想。

……

忽然身後一聲輕響,東方微塵一驚,她不是屏蔽了占星臺的動靜了麽?

“小塵。”

東方微塵回首詫異的看著歐陽明日,想不到竟是他。

“明日哥哥,是你啊,你怎麽會到這裏來的?”東方微塵滿是不解,占星臺除了她和師父根本就沒有別人知道。

歐陽明日走到她面前,溫柔的看她,“不是你召喚我來的麽,我的神。”

“什麽?為什麽你……”東方微塵訝然的睜大了眼,不可思議的看他。

“是的,小塵。我早就知道了你是神。”

東方微塵依然有些難以相信,“為什麽?”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其實我就是一個願望麽?我就是你明日的願望啊,神。”

東方微塵驚得說不出話來,不可置否,不住的搖頭,怎麽會這樣?

“別怕。”歐陽明日深深的看她,忍不住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裏,感受著最後他能感受的她的溫度。

“明日哥哥,原來我們的相遇並不是偶然,從一開始你就知道了?”東方微塵聲音裏忍不住的微微顫抖著。

“是偶然也是必然,一開始我並不知道,只是覺得我們有緣。後來我恢覆了地藏王的身份的時候才知道的。我是因為你而存在的願望。”

“呵…明日哥哥,你這是在跟我開什麽玩笑。你快點回去,我不要什麽願望了,我不要了不要了……”東方微塵有些語無倫次,她已經預見了即將發生什麽可怕的事。

“傻瓜,別怕,你可是神啊。這就是我存在的理由啊,我是你的願望。”

“不,不,我不會讓你這麽做的,不能這麽做…”東方微塵心裏一陣抽痛,她已經失去了聖黎夜,怎能再失去他,她誰也不要失去了,再失去什麽她會崩潰的。

“別怕,你不會再失去什麽,你不會失去我的。只要你還有明日的願望,明日就永遠存在。”

“不,我不明白,不明白……”東方微塵激動了起來,拼命的搖頭,她不要明白,她什麽也不要明白。

“不明白不要緊,記住就好了,記住了就會明白。”歐陽明日捧住她的臉溫柔的輕吻下她的額頭。

“不,不要,明日哥哥……”

“我愛你。”歐陽明日最後深深的看她一眼,然後身形化作一道銀光向星空深處飛去。

“明日哥哥——”東方微塵失魂的呆呆的望著星空,淚止不住的往下掉。雖然肉眼看不到但她卻能明顯的感到整個星空都在發生微妙的變化。她知道是怎麽回事,而她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而無能為力。

……

突然,一顆流星劃落下來,慢慢的落到她的懷裏。東方微塵承受不住的跌坐在地上,淚如雨下,顆顆落到了流星上。願望流星蓄滿了瑩瑩的光亮,一看就知道蘊含著無可估計的能量,卻並不耀眼刺目,散發著柔和的光亮仿佛在安慰著她。

“明日哥哥,明日哥哥,明日哥哥……”東方微塵方寸大亂,絕望的恐懼淹沒了她。

“命運,命運……”

命運早已出現正站在一旁看著她,看著她懷裏的願望石。

東方微塵仿佛見到了救命稻草般,“命運,怎麽救明日哥哥,快點告訴我,怎麽救他,怎麽救他……”

命運輕嘆一聲,“神,只要你依然有著關於明日的願望,明日就依然存在。”命運說著消隱了下去。

“我不明白,不明白,快點告訴我,求求你……”東方微塵不停的哀求著,命運卻沒有再出現。

占星臺上只傳來一聲嘆息,命運的嘆息。

東方微塵緊緊的抱著願望石,心痛得快要碎掉,這一刻她仿佛又經歷了一次五十年前失去聖黎夜時的傷痛。只是這一次更加的讓她絕望,更加的刻骨銘心。兩次的失去重疊在一起讓她幾乎崩潰。東方微塵承受不住的吐出一口鮮血灑在了願望流星上,血瞬間被願望石吸收。願望流星亮了一亮,發出更加柔和的光亮籠罩住她,仿佛在極力的安慰著她。

東方微塵不停的顫抖著,眼淚大顆大顆的落在願望石上,“明日哥哥,明日哥哥……不要死,不要死,誰也不要死。我什麽也不要,我只要讓一切回到從前,回到最初,所有人都好好的,好好的活著,誰也不要死,誰也不死……”

魔都。香雪兒突然呆住,淚不停的往下掉,怎麽也止不住。

一旁的水離殤一驚,擔心的看著她,“香雪兒,你怎麽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好難過,好難過……好像有非常非常重要的東西離開我的,嗚嗚……”香雪兒無所適從的蹲下去抱著腿痛哭了起來。

天宗源。

正在和斯奇比劍的歐陽明月突然停了來,眼淚猝不及防的就落下來,直把斯奇嚇呆了。

“小,明月?”

“哥哥他,他…我感到哥哥已經不再了……”淚止不住的從歐陽明月臉上滑落。歐陽明月和歐陽明日有著血脈關系,所以他們的感應是最直接的。斯奇心頭一緊,輕輕的將她抱住,其實他也有些很不好的感覺。

天和殿中,歐陽明澈手上的文件猛的掉落下來,散落了一地。淚不自主的一顆一顆從她臉上劃落。

“明日,明日,明日……”她感到他已經不在了,為什麽會這樣?發生了什麽事?

陶若淵和原衡也突然怔住,他們仿佛感到了什麽?

天情突然感應到了什麽,舉目望著窗外的天空,掐指默算,怎麽回事?歐陽明日……

天情立即趕往占星臺,卻已不見了東方微塵。他知道她來過了,占星臺上還充斥著她濃濃的哀傷的氣息。只見地上靜靜躺著的縱星杖。天情一驚,將縱星杖拿起,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她連從不離手的縱星杖也無暇顧及。又發生了什麽意外?是什麽?她掩藏得那麽好連他也算不出來了。

“命運。”

這次命運沒有出現,占星臺上只傳來一聲悠悠的嘆息,命運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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